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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儿4

来源:华佗小知识
那些花儿4

列车员收起门口踏板关上车门后不到一分钟,火车开动了,缓缓地驶出小站,他微动一下,头后靠在火车座椅处,侧身朝向我,再把衣服裹得紧紧的,一副准备入睡的姿势。

我余光瞄了他一眼,下意识往里挪了挪。

他闭眼,轻声说: 安熠辰,你呢?

我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答: 郁然!

他抬眼,浅笑道: 嗯!好名字!然!有光熠然!

我错愕: 你说什么?

他闭上眼,继续说: 出自沈括的梦溪笔谈。

我这才琢磨他说的有光熠然,包含了我和他名字中的各一个字。

熠然,有闪烁的意思。

再看表的时候已是下午6点,伴随着火车轰的一阵长鸣,我也渐渐生出困意,睡着前我又转头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他,像个孩子。

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头靠着车窗处睡着的,怎么醒的时候却是枕在了他的肩头,而且,身上还盖着他的黑色牛角扣大衣。

我苦笑: 真像电影里的桥段啊!看来电影真的是源于生活。

我惊醒抬头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微微侧目看着我。

这是一双清澈干净,满是温柔的双眼。

我直起身,很不好意思的把头发撩过耳后,看了看他说: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的就...

我一边说,一边把怀里大衣递还给他。他接过大衣,微微一笑, 然后又指了指桌的盒饭,说: 没事,没吃东西吧?我刚让乘务员从餐厅打包了盒饭,我吃过了,这是你的,诺!

我急忙摆摆手,很尴尬地笑了笑: 不用不用,我这有泡面。说完伸手准备去拿一旁的双肩包。

安熠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泡面对身体不好。这饭不吃也浪费了,你的泡面不打开还能放。

要不我觉得他睿智呢,女人通常想的他都想到了。

我也觉得他说的在理,粒粒皆辛苦。我从桌上拿过饭盒,再在外套口袋里掏出20块钱给他。

他戴上耳机正准备听歌,冷不丁地看到面前递过来20块钱,一脸疑惑,他摘下耳机看着我,然后说: 放你那儿,我回头到北京找你玩儿的时候你再用这钱给我买盒饭就行。

其实,我觉得我和他并不熟,可是他为什么说还要来北京找我?还是,他是借口不想收下这钱?我一边扒着饭一边思考答案。竟忘记了吃相如此难堪。余光又不小心又瞟向他,他依然微笑看着我,眼神嘴角尽是暖意。

安熠然打开一瓶水,递过来,示意我可以吃慢一点。我尴尬一笑,匆忙吞下一大口饭,差点嗝到。

火车晚点了,车厢里一遍一遍的放着广播提示。他漫不经心的一遍翻书一边喃喃自语: 这次的晚点还不算晚。

我没有接他的话,因为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我在说。但是看来他并不是第一次坐这趟列车。

火车缓缓驶入一个小站,慢慢地停了下来。门开后,车厢又开始沸腾了。我们对面的两个旅客起身在行李架上拿着行李走向门口。不一会儿从安熠辰身后处走过来和两个男生,大约和安熠辰年龄相仿,其中一个哧溜一下坐在了对面靠窗位置上,另一个则慢条斯理地放着两个箱子,还顺手把我们的行李整了整。

靠窗坐着的那个打量了一下我和安熠辰,微笑着伸手过来自我介绍道: 介绍下,我叫林嘉洲,他叫白冰。我们去北京,A大,你们呢?

其实那时候,只要在车厢里碰到年龄相仿的学生,大家寒暄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哪个大学的?然后互相再吹捧下对方的学校比自己读的要好之类的。所以,当那个林嘉洲介绍他和白冰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诧异。但是,要搁现在,这样的开场白我会觉得这人不正常。

安熠辰伸手礼貌地伸手轻轻回握了一下说: 我在天津上学,今年大三。她在北京。他介绍自己的时候顺带把我捎上了。

哦?美女北京哪个学校?看着像小师妹啊!大一吧?林嘉洲恨不得把我的户口全都查出来。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说: 嗯,大一,H大。

哇塞!林嘉洲一拍大腿,快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连忙拉住正要坐下来的白冰说: 哎,白冰!我们今天碰见H大的美女了!

那个叫白冰的男孩此时坐了下来,朝我微微点了点头,说: 你好,白冰。

我也会意地笑了笑。

安熠辰歪过头看向我,朝我挪了挪。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H大在北京众所大学里美女云集的高校之一,当然,也并不清楚它的排名,自然而然就觉得林嘉洲的反映有点过于激烈。

天色渐晚,我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简单洗漱下就休息。我刚走出座位,林嘉洲就拉着安熠辰开始聊天津哪里值得去玩啊之类的话题。

我在车门处站了许久,此时窗外的世界已是暮色茫茫,星空点点,窗内却依旧灯火通透,热闹非凡。

我忽然想起了汤括,模糊中,好似看到他的笑脸一闪而过。

怎么会想起他?

我拍了拍头,傻了吧,他此刻应该到西安了吧。

这时,车窗映出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点了根烟。

我转身,是安熠辰。

他吸了口烟,问我: 想什么呢?

嗯,有点想家!我低下头,用脚尖划着地面。不敢直视他。

他继续道: 没事,我第一次出门也这样,会好起来的,很快就寒假了。

我只能说,他真的不会安慰人。

哪个系?他问我。

服装设计。我回答。

哦!

我法律。作为交换,他告诉了我他所在的院系。当然,我当时并不感兴趣。

突然,车厢连接处发出咔咔咔的拼撞声,我一个趔趄,本能地抓住对面的安熠辰,半个身体顺势栽在他怀里,他一只插在大衣兜里的手立刻抽出来扶住我,另一只则把烟举到一边,怕烫到我。

整个过程大概就几秒钟,我面红耳赤地匆忙站好,走向座位。回头看过去,安熠辰继续在抽烟,身体斜斜地靠着车厢。烟雾从他嘴里吐出,盘旋而上,他朝我微微一笑,那也许是我此生最难忘的一个笑容了,纯真无邪。

坐回座位上,此时林嘉洲和白冰正在玩扑克。林嘉洲抬头瞟了我一眼问: 一起玩吗?

我不会,我看着你们玩。我回答道。

林嘉洲继续出牌,一边嘟囔白冰拿了2个A一边琢磨自己手中的牌,见我看的认真,他继续指着安熠辰的座位问: 你和他,刚开始?

嗯?什么开始?

我正准备追问的时候,安熠辰回来了,也坐下看着他俩打牌。林嘉洲跳开话题,叫上安熠辰和他们一起打。

看人打扑克确实有些催眠,不知不觉,我睡了过去,等再醒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我起身,面前依旧盖着那件黑色牛角扣大衣,对面的白冰端坐着,眉头紧锁,双眼紧闭。而他一旁的林嘉洲仰着头,睡的东倒西歪。安熠辰很安静地靠向我睡着。我轻手轻脚把大衣给他盖上,他似乎没有醒,头微微朝我的方向又动了动…我起身,很小心地跨过他,独自走去洗手间,这时,车厢内的过道甚至连接处横七竖八地躺着人,连座位底下都是,人们鼾声如雷。偶有几个刚醒的站了起来,披着外套,睡眼朦胧的。

我一路跨过坐地上睡着的人群,走到车门处。此时火车似乎已经进入了河北境内,窗外早没了尖顶青瓦小楼,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用红彤彤的火砖砌的四合小院。

我再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也都醒了,正继续着昨晚没打完的扑克牌。安熠辰看见我走过来,稍稍侧一下身好让我进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北京西站到了,我站起来准备拿行李。一旁的安熠辰快我一步已经帮我拿下来了,我看见他随即拿了自己的箱子,于是好奇的问: 你也下车?

安熠辰转头看我一眼,笑着说: 对啊,我在北京转车!

哦,我应了一声。

我拖上行李箱手把开始排队,白冰站我前面,安熠辰在我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白冰正准备转身帮我拎箱子下车,安熠辰从身后直接拿手上了,我傻傻地望着他,他扬扬头,一边示意我下车,一边抖动肩头平衡背上的吉他带。

白冰下车的时候回过身和我说了声再见便跟着林嘉洲快步走向出站口。林嘉洲一边歪着头和白冰说着什么一边时不时回头看我。突然,他掉头跑到我面前,嬉皮笑脸的问: 郁然,QQ多少?

我没反应过来,呆站在原地,啊了半天,才说了一串数字。林嘉洲眼咕噜一转,一副记住了的表情,和我拜拜手就去追白冰了。

身后,安熠辰幽幽地说: 我也记住了。

我回头看了看他,笑了。

他快几步走了上来,说: 走,送你出去。

我背着书包傻傻地跟着他一起出了站台。

出站后,我上了学校派来接新生的巴士,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打开手里捏着他临走时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有了宿舍电话,打给我!

下面是他的电话号码。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六神无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