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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正月十五的夜

来源:华佗小知识

在故乡,正月十五就叫正月十五,从来没有元宵节的说法,也没有什么吃元宵的习俗。正月十五也还是一顿饺子,这顿饺子对孩子们来说那可是相当珍贵的了,因为过了这一天,年就走远了,好吃的东西要等下一个年了。但对孩子们来说,更有趣的不是这顿饺子,而是晚上的那场热闹。

冬天黑得早,饱饱地吃上一两碗饺子,一直吃得顶到嗓子眼,不顾爹娘“原汤化原食”的叮嘱,放下饭碗,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玩物,顺着黑咕隆咚的胡同来到照样黑咕隆咚的大街。


此刻的大街,是男孩子们的天下。街上很快有了点点的光,那是孩子们的把戏上演了!

发光点的主要是两种东西,一是点燃的葵花秆,一是一种叫“滴滴捻”的东西!此外再无它物。


说起葵花,老家是称作“转花”的,想来我感觉比“葵花”这个名字,更为传神呢!葵花秆是两节,各点燃一个头,然后双手握着,把点燃的那头来回互相撞击。晒干后的葵花秆里面很暄,很容易点燃且不容易熄灭,经过互相打击,就冒出串串火星。就这样简单的东西,玩的人很投入,看得人很羡慕。因为在沧浪老家,那时候种葵花的人很少,能够讨换两段葵花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够弄到这玩意,那孩子觉得自己的面子比天还大呢!有的孩子围观一会儿就眼馋了,总觉得看那串串飞泻的火星不如从自己手里落下过瘾,于是就开始央求主家,往往是好话说上一大筐也未必如愿,能够哪怕玩上几下的人也就觉得自己很了不得,因为主家给了自己面子,于是就一口一个老伙计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一直到葵花秆燃尽。但是,正所谓老子所说的福兮祸兮的那种话,当夜玩得美的人也未必能美一夜,很多人玩得忘乎所以,往往把娘给做的新罩衣给弄上几个小窟窿眼,好家伙,回到家,几条帚疙瘩那可就难免了,没准还会被爹狠狠踹上两脚,被大骂一回“败家子”!或许那小子当夜躺在地上打滚、哭泣,但第二天走在街上,依然会挺胸抬头,昨晚的自豪还没有忘记还要继续摆,但是,忘性大的孩子们谁还记得他昨夜的风光呢?


玩着玩着,铜钲般的月亮爬上了房顶,很快,满街同子就被霜一样的月色覆盖了。


此刻,街上除了玩兴正浓的小子们,也多了一些文静的丫头们,丫头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几个人围成圈,互相把腿抬起来别在一起,然后单腿跳着转起来,唱着一种好象叫“编花篮”的童谣,具体的歌词我早已忘记。女孩子们玩这种游戏而不是城市的孩子们的跳皮筋,一个原因:穷。这个游戏,女孩子们玩了好多年,经常玩到筋疲力尽,几个人再也跳不动以至于一个孩子先踉跄一下,然后几个人摔成一团。


回来再说“滴滴捻”,这是一种拿纸做的小细卷,两头拧住,里面包的黑乎乎的沫子估计是做鞭炮时剩下的火药底料之类的东西,燃起来很慢,但也能不熄,偶尔还能冒出一两个火星,看来还是有一点点火药的。这个东西虽然要用钱买,但是,这么一个不死不活的东西,即便拿在手里的人也觉的没什么意思!不过,好在是花钱买的,记得当时一毛钱能买20根呢,比起什么都没有的那些孩子还是可以骄傲一点点的。这个东西我只玩过一次,说起来还是来之不易,相当地不易,那还是劳动所得呢!当时,我们胡同里有一家没有孩子,而我们家里人多,于是那家的婶子就给我娘商量让我去给他们作伴,这样,我就驻外了。当时,这老两口都抽旱烟,我那时就学会了卷烟,没事就跟着他们卷一会儿。还有呢,那时候生产队分棒子都是带着芯的,要自己一点点把棒子粒“拧”下来,于是每天晚上我就跟着人家玩着干一回“拧棒子”的活儿。结果到了那年年底,人家给我买了一毛钱的这东西。但我也没玩,全部给了妹妹,妹妹今天点一根,明天点一根,还没到十五就全部报销了!

说起来,当年还曾“奢侈”过一回,那年年前去赶集,可能是生产队那年收成好,所以,分值比往常年高了不少,于是,去赶集的时候,好多爹娘都破天荒给了孩子一毛两毛的!我和本胡同几个孩子就结伴去了集上,转了一会儿,到了鞭炮市,一两毛钱买不了鞭炮,只能在里面过过耳瘾,听听响动罢了。最后转到了一个摊子,发现竟然有“花炮”,才五分钱一个,俺的天爷啊,两毛钱竟然可以买四个,说实话,活了好几岁了,咱还没见过“放起花”的呢!几个人一商量,买!回家后邻居小子奈不住好奇心,刚进家门,大白天就给我们放了一个,好看啊!但是中午,我就听到了那小子的哭声!那四个花炮我是那年十五夜在家放的!没挨揍也没人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