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童年,有那么一片稻田,满满的全是阳光的希望。如果,我能回到那时候,就只想躺在田埂上,细数着白云朵朵,静听着稻浪浮动,浅闻着泥土醇香。
想象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场景:嘴巴像牛一样嚼着随手扯过的青草,任凭地上的蚂蚁在腿上玩着过山车的游戏,要是有几只红蜻蜓在眼前伴舞,那就可以美美地和周公约个会。
可是,有一天,稻田被大水淹了,田埂沉浸在水中迷失了,青草变成了水草,红蜻蜓也飞走了,梦也醒了……
我那满是泥巴的小腿,在风中颤抖着,黝黑的脸庞下,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望着这一片汪洋,忧伤而惆怅。也曾闪过那一刹那的光,那是对稻穗永恒的信仰。
母亲拍拍我瘦弱的肩膀:把腿上的泥巴洗了吧。于是,放下裤腿,换上新装,背上行囊,从此,我去寻找远方。
远方没有稻田,却有着动感的声浪。渐渐地,高楼大厦挡住了远眺的目光。我还在回想,那一片被水淹没的稻田,在大水退去后,它们会不会重新点亮云幕下的曙光?
这一想,就过了许多年。稻田里没了稻穗,没了稻香,只剩下一桩桩茬梗,就像小时被母亲狠心剪掉长发一般为难。
我习惯了裙装,不会卷起裤腿徜徉在田埂上。那田埂上的梦,就像那红蜻蜓一样,飞走了,从此,消失在太阳落山的地方。
夜幕低垂,幻想着山的那边住着神仙,黑暗中,她们往稻田里泼洒圣水,因此稻穗颗颗饱满。虽然我已远离故乡,心里却一直在守望,守望那片稻田。
灯火辉煌,步履蹒跚,暧昧的夜晚总是让人流连忘返。那个黝黑的乡村姑娘,已经没了当年的模样。胭脂水粉,高跟碎步,黑丝搭配花衣裳,发丝里摇曳着淡然的香。
穿梭在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没有任何信仰。指尖机械地敲打着键盘,弹奏出生活的百般惆怅。这就是我们的节奏,我们的乐章。
此时此刻,我趴在软绵绵的床上,向后抬起小腿,已经没有了蚂蚁玩着过山车的游戏。如果有,我定会让它回到该去的地方。
夜空里,大铁鸟在呼喊,它不能自由飞翔,尤其不能像红蜻蜓一样,休憩在那一片稻田的稻尖儿上。而红蜻蜓不会像大铁鸟发出刺耳的呼喊,它会飞在半空,端详沉甸甸的稻穗,待到红霞映残阳。
而此刻,残阳如血,浇撒在我的心尖儿。没有暖意,唯有孤寒。如果,我脱下高跟,卷起裤腿,能否回到那片稻田?
稻田里蛙声一片,两三点雨山前。戴顶阳帽,嘴里咀嚼着随手扯来的青草,就躺在那田埂上,白云朵朵也美,星空璀璨也炫,管它狂风暴雨,我只想守望一片稻田。
稻田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