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 墼！ Ｎｏ．１０ ＴＩＭＥ ＥＤＵＣＡⅡ０Ｎ ０ｃｔｏｂｅｒ 论高校科层制：在现代性中成长，还是在行政化中迷失 尚林子 摘要：科层制以其规范严格、明晰高效等优势被现代社会组织广泛采用。我国的高校组织也逐渐采纳了科层制的组织管理模式， 有效提高了组织管理效率。但是，这一模式导致学术权利与行政权利界分不明，其对高校的负面影响也日益显露。要解决这一问题， 就要平衡科层制的优势和劣势，在组织现代性发展与保持高校特性中做出有效权衡。 关键词：科层制高校组织行政权力 中图分类号：Ｇ６４７ 文献标识码：Ａ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６７２—８１８１．２０１０．１０．０５１ 目前，我国高校多实行科层式管理模式，采取分层等级结构， 首先，作为一种社会组织，高校组织日益趋向于科层制，因 按照职位权责将组织结构排列为垂直分叉的不同等级，以保障高 此，行政权力不可避免地成为高校组织正常运作和高效管理的不 校组织系统的有效运行。但是，随着社会和教育的发展，这种管 可或缺的模式因素。然而，作为学术组织，高校以知识运作和人 理模式已经越来越不适应高校的发展，在实际管理过程中产生了 才培养为基础。高校的学术权利是高校发展的客观要求，是高校 许多问题。因此，对高校科层制管理进行考察和反思，是加 保持其特性的关键所在。所谓“学术权力”，是指由专家学者拥有 强和优化高校管理的必要步骤。 的影响他人或组织行为的一种权力形式，根据学术事务、学术活 １科层制组织理论与管理模式——马克思・韦伯理想型理论范 动及学术关系等的特点和规律对其施加影响和干预力量。 从 式的构建 定义上看，两者在权力来源、权力主体、权力运作对象和运作方式 科层制组织理论由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创立，又称为 上都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差异。学术权力以学者为运行主体，更多 “官僚制”。在韦伯那里，科层制是一种理想类型的组织结构形态 地倡导公正和学术至上。而行政权力则以组织系统运作正常和 和行为模式，是基于法理型权威、依据职能和职位进行分工和分 平稳高效为目标。因此，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不能相互干涉，更 层、以规则为主体的等级组织体系和管理方式。理论的发展都与 不能相互替代。一方面，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共同服务于学校的 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相联系。在这个意义上说，科层制组织理论 整体目标，两者不可偏废其一。 的出现和发展不仅遵循学理上而且遵循现实社会的发展轨迹。 ３高校科层制管理模式的悖论——微观层次与宏观层次的矛盾 从学术史的角度讲，英文“Ｂｕｒｅａｕｃｒａｃｙ”一词是由蒙西尔・德・ 与张力 古尔耐（Ｍｏｎｓｉｅｕｒ ｄｅ Ｇｏｕｍａｙ）在１７４５年首先使用。…科层制在不 上文已经提到，科层制以其优越性，被许多组织引人和运 同的学科有不同的解释，韦伯的科层制更多地从组织社会学的角 用。尤其是近年来，我国高校规模不断扩大，凸显了科层制引入 度，指专业人员依照既定规则持续运作的行政管理。 高校运作的合理的一面。这样的专门化保障了明确的权责，进而 从社会发展史的角度讲，最初，科层制是在西方资本主义制 保证了工作效率。校长处于最高层，全面负责，学院的院长和系 度下建立和发展起来的，它集中体现了德国式的社会科学与美国 主任由校长任命，必须对校长负责，这就形成了严格的等级，保障 式的工业主义的结合。“科层制”是韦伯借以描述现代社会中合法 了上下一致和上传下达。按照科层制的理想类型，接近这一组织 统治方式的一个重要的“理想类型”，具有如下特征：有一个明确 模式的高校组织中，每一职位的业务范围、工作程序、行为标准以 的权威等级，命令自上而下延伸，使协调性的决策成为可能；在组 及学校系统国内各部门的职责和关系均以成为的规章明确确定， 织各个层次上，有成文的规章制度控制着成员的行为，职位越高， 建立起一套有法可依的工作秩序。此外，科层制使得高校组织内 规章制度越倾向于包含广泛的情况和灵活性需要；成员是全职的 部的人员晋升以客观公正的方式进行，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家庭背 并拿薪水，晋升以能力、资历或两者结合为基础；成员在组织内的 景和上层的个人意志等不公平因素。 任务与其在组织外的生活是有差别的；组织成员不拥有他们所调 然而，韦伯也曾承认，正是因为以上的优越性，往往产生一些 配的物质资源。 相反的效果。高校组织对科层制的引入也产生了如下问题： 韦伯认为，组织越是接近与科层制的理想型，越是能够有效 ３．１组织目的异化：为了生存而生存，还是为了教育而生存 完成所设立的目标，且科层制比其他组织形式具有“技术上的优 科层式管理把规章制度作为主要的管理手段。但是，严 越性”。 “从纯技术的角度认为，科层制具有最高的效率，最好 格的规章制度并不能保证组织目标的正确达成。相反，对规章制 的管理手段。它在精确性、稳定性、积累严格性以及可靠性上由 度的强调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规章制度将组织的高层次的、抽象 于任何其他形式”。 Ｉ依靠这些优点，科层制管理模式受到广泛 的和终级的目标进行具体化和操作化，便于在具体事务中贯彻执 的赞誉和推崇。随后，被各种类型的现代组织所接受和采纳。 行。但是，这容易使组织成员拘泥和禁锢于手段型的、底层次的 ２科层制引入高校管理模式——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的消长与 目标，甚至将其误当作组织的终极价值目标。也即是说，当科层 发展 制的规则固定化为组织结构时，人们关注的是各种具体的规章和 韦伯把科层制看作社会理性化的一个核心部分，正在影响着 程序，而将当初建立这些规章的初衷搁置一边，这就使得组织成 从科学到教育再到生活的所有方面。现代社会中，为了处理 员为遵守规则而遵守规则，将遵守规则当成目的。对于这种现 日趋复杂事务，有必要发展控制与管理的系统。科层制的出现时 象，默顿ｆＲ．Ｋ．Ｍｅｒｔｏｎ）在称之为“目标置换”。 对这些需求的理性化和高效率的反应。 这种“目标置换”的现象在高校组织中十分常见。“照章办事” 一６５— 堕 墼 ＮＯ．１０ ＴＩＭＥ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０ｃｔｏｂｅｒ 已经成为许多高校管理人员的口头禅，以至于学校工作的最终目 的已经偏离的教书育人以及向每个学生提供学习的机会，而仅仅 是为了维护特定规范或维持规范系统的正常运作，他们执着于规 ４对高校科层制的扬弃——张力的缓解：效率性与合理性的双 赢 与一般化的社会组织相比，高校具有另外一些有别于其他社 章、制度，却忽略了高校生存的价值目标。这些管理人员往往十 分尽职尽责，但是却并未收到理想的效果。 科层制的影响不仅在于上述微观操作层次的目标置换，还在 会组织的属性，其存在合理性的基础就在于教育功能和学术权 利。在高校组织中，学术权力产生重要影响并应当受到重视。发 挥科层制的优势，同时弥补其劣势以保障高校基本属性的关键就 在于合理把握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的界分，使两者并行不悖。这 对解决上文提及的科层制的ｊ种负面后果均有重要作用，建立一 种新的互补完善的组织模式。在科层制运行的同时，提供多种渠 道扩大高校的办学自主权，为高校内部管理提供广阔的发展空 于整个宏观教育系统的目的偏移。高校的存在本是为了教育的 目的，教育是自足的和内在的，也即是说，教育以其自身为目的， 为了教育而教育。但是，在社会和学校倡导的价值观中，教育有 了外在目的性，教育不在是为了教育本身，而是为了找个好工作， 或是为自己找寻出路。 间。 ３－２组织氛同偏离：组织价值的“官本位”和学术科研的意识形态 从高校组织外部来讲，突破行政主导的领导，避免 化 过多介入高效管理，给高校以适当的办学自主权。应转变职 在科层制组织内部，组织系统中的职位一般分为校长、副校 能，在学术领域给予高校充分的自主权，而仅仅在宏观协调、监督 长、、科室主任、教师等若干等级，所有职位均由具备相应学 指导和服务提供等方面对高校实施宏观统筹，建立一个合理、公 历或能力的人来承担，而且，科层制赋予每一级职位的承担者对 正、公平、透明的高等教育质量评估、认可机制。从而建立健全高 下属进行合法控制的权力，学校管理人员与教职员工之间的控制 校的自我约束和发展机制，保障高校稳步运行，同时发展出自身 与被控制关系完全建立在职位关系上，因此，教师的行为要受到 特色，以学术的程序解决学术的问题。这不仅有利于削弱学术领 来自上级权威体系的控制，这正是科层制的重要表现。这种模式 域的意识形态化，还有利于决策的专业化，科学化、合理化。 的问题在于，过分强调级别和权威的层级结构很可能导致高校组 从高校组织内部来讲，尽量避免对于专业问题采取整齐划一 织内的“官本位”氛围。由于高层级具有相对下级而言的绝对权 的“一刀切式”的决策和运行模式。高校组织的科层制架构应当 威，导致组织系统内部的权威崇拜和权力争夺，而忽略了高校组 是灵活而非僵化的，不同的职能岗位应当建立相应的不同管理模 织的特性，高校组织“官场化”。更为极端的是，导致组织内部成 式。在高校中，相对于学校而言，院系更加能够照顾到教学科研 员转而考虑如何处理与上级的关系以获得相关信息、晋升机会和 的特殊性，对教师学生的思想、工作、学习等也更加了解。将管理 特殊福利。这种管理方式要求教职员工的一切选择必须屈从于 重心适当下移，从而尽量避免采取高度集中的行政措施，使院系 学校目标的要求，屈从于学校组织内层级节制的权威、命令、纪律 管理在寻求效率的同时兼顾个性，不仅可以加强协调和信息交 及法规条例。 流，还能更好地调动广大教学、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相 从宏观层面看，科层制的实行以及政治色彩、行政权利的侵 比之下，党政机关式的高校组织模式应当适当精简，通过组织运 入和贯彻，使得学术内容和科研方向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变成 作程序完善和权责分明来提高效率，避免职位的重复设置，减少 意识形态取向而非个人的学术兴趣取向。比如，科层制的行政偏 因人情关系而引起的因人设岗。此外，还应明确层级权限，将高 向使得科研课题的选择要与和主流意识形态保持一致，主流 层级的权利控制在职位范围内。加强跨层级沟通，允许特殊的沟 意识形态提倡的或是具有现实经济意义的课题领域，就容易获 通方式的存在，以保证信息在组织内流动顺畅。从而摒弃“官本 批，而纯粹的学术研究反而得不到应有的资助。这就使得高校教 位”的高校氛围。 师放弃自己的学术兴趣，以意识形态而非学术价值为选题标准和 研究方向。而且，这种学术科研的意识形态化还体现在学术评价 注释： 机制上。 …安东尼・吉登斯著．社会学Ｉ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３３２． ３．３组织决策机制不当——非专业人士独断与决策失误 【２Ｊ【４】安东尼・吉登斯著．社会学【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一些行政人员具有高校组织的决策权，但是他们往往并不了 ３３３． 解教学实际，行政人员虽身处高位，但是并不了解最新的专业动 ｆ３ＩＡ・Ｍ・亨德森，塔尔科塔・帕森斯，马克思・韦伯．社会经济组织理 向和学科发展方向，其决策虽然有较好的初衷和合理的逻辑思 论 】．纽约：纽约弗里出版公司，１９４７． 路，但是并不切合实际，造成决策结果与初衷相背离，其失误决策 【５】蔡文伯，高芳．高校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的回溯与反思Ｕ】＿国家 往往引起教师的不满。高校内部的“科层制”管理模式，其路径是 教育行政学院学报，２００９，（４）：５２～５５． 单向的，权力是自上而下的，自下而上的路径并不畅通，因此，监 督和反馈更无从谈起，导致决策的简单化和非人性化。信息的上 参考文献： 传下达也存在不平衡的问题，教职员工较少有参与组织决策的机 【１】赵雷．高校科层式管理的反思与改进ｕ】＿扬州大学学报（高 会，既影响学校决策质量，又很容易使教职工产生挫折感。 教研究版），２００４，（８）：２６～２８． 权力集中在少数几个人手中，阻碍了高校成员主体精神的发 【２】王蔚清．西南联大的权力结构及其运行研究Ⅱ】．浙江师范大学 挥。由于权力向行政权力倾斜，势必削弱学术权力，学术权力主 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２）：４２～４４． 要组成人员——教授在决策中的权威作用被忽略。尤其是涉及 ［３】别敦荣．中美大学学术管理【Ｍ】．武汉：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 专业设置、教学计划、课程建设等学术事务的决策时，忽略教授的 ２０００． 作用，不仅会严重影响决策的正确性和科学性，而且更重要的是 作者简介：尚林子（１９５９．１１一），女，山西省人，河北省邯郸学院武 不能充分调动学校成员参与管理的积极性，抑制了基层的活力及 安分院，教育学高级讲师，研究方向：教育管理，河北邯郸０５６３００ 创造性的发挥。 —６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