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 论张爱玲笔下的现代女性 孙畅慧山东大学 摘要:在20世纪女性书写中,张爱玲可谓独树一帜,“跌惨了的女性 是她永恒的创作源泉。 关键词:张爱玲;女性主义;悲观主义;批判意识 自2O年代新文学发端以来,“娜拉出走”一时间成 为风潮,追求平等自由的新女性也悄然在时代的大潮中兴 起。张爱玲一反主流,以其独创的风格站在了文流的 对立面上,一方面对新时代下的女性产生深深的怀疑, 另一方面又和鲁迅如出一辙,重提“娜拉出走后怎么办”, 指出女性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悲剧所在。 悲伤常常是张爱玲的文章主基调,那些内心扭曲疯狂 的人物往往只是一个“华丽而苍凉的手势”,其文章也总 是在不经意问戛然而止,如中国古典画之留白,空留一份 嗟叹。张爱玲的深刻之处就在于在女性地位提高的时代背 景下,写出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依旧无法摆脱的的苦痛之 处。也就是说,在张爱玲眼中,“男女平等”并不存在真 正实现的可能。 首先,是爱情上的不平等。“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经・氓》)即是云此。女 性地位的提高并未改变她们被动的局面,爱情的堡垒被攻 破了,沦陷的常常是女方,男性懦弱而自私、任性而胆怯 地逃走,恐惧更是无以复加,最终只有沉沦、扭曲与毁灭。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佟振保,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公认的“好人”,引诱了朋友妻 利益关系,每个个体都是孤独而绝望的。当薇龙发现乔琪 乔只是在玩弄她时,她第一想法是回到上海做一个新的人。 可是回去又能怎样呢?社会家庭的冰冷枷锁让她无从选择 自己的命运。生活在中产、贵族式的家庭中,她无法接触 到下层的血液,也不能像娜拉一样出走。出走又能怎 样?像她那样娇生惯养的小姐,又没有一技之长,她如何 自谋生路?她恨透这个家庭,又离不开这个家庭,唯一的 选择只能是自甘堕落,就像文中说的那样:“她的未来, 也是如此一一不能想,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恐怖”[sj,而薇 龙的第一炉香,也快烧尽了。这是纯粹的家庭式的悲剧, 然而脱离了家庭,人物就自由了吗?《色戒》中的王佳芝, 怀揣着一腔报国热情参与同学们定下的美人计,热情与自 豪最终悄然消退,得到的回报只有众人的讥诮与嗤笑。她 的自豪感只有在与易先生在一起时产生,她的人生意义也 只有在演戏中实现。爱恋渐渐畸形,两颗星球在彼此的引 力场中躲藏追逐,扭曲源自特定环境中的身不由己,情感 与理智的角逐各有胜负,有情人注定相杀。张爱玲注意到 了环境对人的异化,她笔下的环境是严密的、坚不可摧的, 人物有着自己的思想,却又无处躲藏,不得不顺应着环境 的发展。 极少数的战胜了命运的女性也不能说不无可悲之处。 我们说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但它不是最本质的主题。 “时代不欺负人,洋派的现代武士爱上半新不旧的千金小 姐,你能说这故事不罗曼蒂克吗?”【6 实际上, 《倾城之 恋》中的爱情成分并不重,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两性关系 情感。白流苏虽有缺点,但她仍是时代新女性,勇于反叛。 可是,这样一位女性最终还是逃不脱自身的可悲之处,白 流苏在结尾的笑暗示了她一方面嘲讽社会规则,一方面又 遵从了社会规则。白流苏的笑充满了复杂的成分,那是新 女性战胜社会枷锁的胜利者的笑;另一方面,她也因这笑 容俗气起来,自己得了有钱男人,有了地位,便把过去的 家庭狠狠踩在脚下,过分追求金钱、唯利是图的社会风气 对人的异化足见一般。 张爱玲的批判意识很早就显现出来:“高度的文明, 高度的训练与压抑,的确足以斫伤元气”。对现代文明的 怀疑精神扩展到女性命运上来, “跌惨了的女性”成为张 爱玲永不枯竭的题材源泉,对主流的批判与对其熟悉题材 的反思相互交构,现代性的内涵由此扩展。张爱玲的怀疑 精神为其建构的女性形象赋予众多独特性,成为3O年代 文学史上永不凋落的一朵奇葩。 王娇蕊,然而当涉及到自己前途,他又卑劣地咒骂红玫瑰, 将单纯炙热、深爱到发狂的王娇蕊想象成一个丑陋的、颇 富心计的女人,红玫瑰也最终“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同样的,即使是白玫瑰也无法摆脱当年红玫瑰一样的命运, 面对丈夫的撒野咆哮,她只能“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肚子, 白皑皑的一片”。【】 虽然最后,“第二天起床,振保改过 自新,又变了个好人”口],但那意味,与之前却又确乎不 样了。有趣的是,关于“好人”的话题,张爱玲在另一 短篇《封锁》中也有类似的表述。主人公翠远在封锁时对 一宗桢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宗桢虽然“不很诚实,也不聪明, 但是一个真的人”口】,而世界上一一那些所谓的一尘不染 的好人哄够了她,她恨他们!可是宗桢最后还是离开了翠 远,“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的上海打了 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世界上的好人又多了一个。 痴情女加负心男的模式在张爱玲的文章中频现,淡淡的怅 惘鬼魅般笼罩全局,与溺水般地窒息不同,这种若隐若现 的伤感调子给读者以宽松的空间,既在作者的掌控之中又 不至太过紧迫。 其次,张爱玲的成功之处在于写出在时代大潮、民族 命运中,新女性往往不能掌握自己命运之悲。张爱玲常常 淡化故事背景,用封闭的环境对抗外界的风云变幻以窥视 人性。然而正是如此,她才未与时代大潮脱节,而写出其 参考文献: 中的另一个侧影一一即资本主义与守旧势力交叠的真空地 【1]张爱玲 色戒》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7 带 张爱玲一针见血地指出资本主义家庭模式与封建贵族 年10月p64 家庭模式共存的矛盾所在:一方面是极度新的物质财富、 [21同上,p70 西方风俗、精神思想;另一方面又是旧式的贵族小姐姿态, 【3】同上p204 女性夹杂在其中,境遇尴尬,进退不得,对命运的安排只 [41同上,p209 能屈从。葛薇龙是可悲的,她的命运,自己并不能掌控。 [5]张爱玲《倾城之恋》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利用她的狠心姑妈、远在上海的旧式家庭、势力风流的仆 2012年6月p51 人、社交场上的浪子……薇龙无法找到信任之人,更没有 [6】水晶《替张爱玲补妆》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 可以将心依托的人,人和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畸形利用、 2004年5月p208 ・28・ 室 参查整地 b_fw 63:e_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