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径……蓬 门……＂两 句是互文吗 ●夸新华 杜甫《客至》诗，高中第五册语文 课本注释“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 为君开”一联说：“两句为互文，意思 那么， 《客至》这两句到底是什么 语言现象或者运用了什么修辞呢？请看 下面的例子： 是：花径不曾缘客扫，今始为君扫；蓬 门不曾为客开，今始为君开。上下两句 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 （《鸿门宴》）——杀人如恐不能杀尽，处 互相补充，交互成义。” 这两句是互文吗？ 互文（又叫互辞、互言、互文见义、 互文对举、文互相备等），是古汉语的一 种特殊修辞手法。由于某种特殊需要或 受某些特殊，有意将一个完整的意 思“一分为二”，拆散分置，把要表达的 意思分别放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言结 构当中，而在理解时又必须把它们“参 互”起来，互相拼合补充，才能“见 义”。这样的修辞手法，叫做互文。 运用互文手法，能使语言明快，结 构工整，声韵和谐，节奏优美。 互文用于文中多为文意表达（如穷 尽意义、增加气势等）所需，用于诗中 多为特殊条件（如字数、格律、对偶、 音节等）所限。如： 动天地，感鬼神。 （《诗・大序》） ——感动天地鬼神。 天不可顾虑兮，道不可预谋。 （《鹏 鸟赋》）——天道不可顾虑和预谋。 越女侍前，齐姬奉后。 （《七发》） ——越、齐美女侍奉在前后。 悍吏之来吾乡， １嚣乎东西，隳突 乎南北。 （《捕蛇者说》）——叫嚣隳突 乎东西南北。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 辔头，北市买长鞭。 （《木兰诗》）—— 极度夸张地描写木兰出征前繁忙的准备。 （不可拘泥于字面，强作语序对号式的硬 译。）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木兰 诗》）——将军、壮士有的百战死，有的 十年９ｊ。 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 （《孔雀 东南飞》）——（刘兰芝）两只手拿着刀 尺和绫罗（开始剪裁做嫁衣）。 （如果硬 性对译，刘兰芝就是左撇子了！）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综台天地 （《出塞》）——这明月就是秦汉时戍边将 ２００９１１ 士仰望过的明月，这边关就是秦汉时戍 边将士守卫的边关。 （这一句勾勒出一 幅冷月照边关的苍凉景象。“秦”“汉” “关”“月”四字交错使用，互文见义。 在边塞诗里很常见的“明月”和“关” 两个词前，很新鲜奇妙地增加了“秦” “汉”两个时间性的限定词，这样从千年 以前、万里之外下笔，“发兴高远”，自 然形成一种雄浑苍茫的独特意境，使读 者把眼前明月下的边关同秦代筑关备胡、 汉代在关内外与胡人发生一系列战争的 悠久历史自然联系起来。这样一来， “万里长征人未还”，就不只是当代的人 们，也是自秦汉以来世世代代人们共同 的悲剧；希望边境有“龙城飞将”确保 “不教胡马度阴山”，就不只是汉代的人 们，也是世世代代人们共同的愿望。平 凡的悲剧，平凡的希望，都随着“秦” “汉”这两个时间限定词的出现而显示出 很不平凡的意义。） 这些拆散分置的句子都应拼合起来， 才能准确理解句意。但我觉得， 《客至》 中的这两句与上述例子有所不同。 杜甫《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 鸟惊心” （花因感时而流泪，鸟因恨别 而惊心）和《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 今上岳阳楼” （过去只是耳朵里听得人 家说洞庭湖的名胜，哪想到现在迟暮之 年居然能够登上岳阳楼，亲眼看到这一 片山色湖光的美景），一般不认为是互 文，因为它们都不能拼合起来理解（“感 时恨别花鸟溅泪惊心”“昔时今日闻且 上洞庭水、岳阳楼”显然都有于理不通 之处）。 同样， 《客至》这两句也不能拼合 解释，因为“花径”只能“扫”而不说 “开”， “蓬门”只能“开”而不说 “扫”。 罚人如恐不能用尽酷刑。 （课本注） 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 （《（黄花冈七十二烈士事略）序》）—— 草木因为黄花冈失败、党精华 被毁而饱含悲痛，风云也因之而变色。 这两例形式特殊，前后砥句对举， 参照为文，于是互为省略，简言之，即 “参互省”。第一例，前句蒙后省，应补 一“恐”字，后句承前省，应补一“能” 字。同样，后一例，前句蒙后省，应补 一“而”字，后句承前省，应补一“之” 字。这种句式，有浓厚的修辞味道。 细察以上各例可见，互文和参互省 有以下几点明显差异： ①互文可以有两句或两句以上；参 互省则必有且只有两句。 ②互文原本是一句话、一个意思， 有意拆散分置；参互省原本是丽句话、 两个意思，有意交互省略。 ③参互成文，合而见义，是互文； 两句对举，互为省略，是参互省。 ④互文是因表达需要或条件所限而 使“繁”；参互省是因前后两句对举而尚 “简”。 ⑤互文必须将前后两句或几句拼合 起来才能理解准确；参互省则应将前后 句参互省略的内容补齐才能理解完整。 看来，把“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 今始为君开”理解为互文不妥，理解为 参互省似较得宜： 花径丕萱丝客扫（金始 重） （扫） ｌ １ 蓬门（丕曾缘窒） （开）金始 叠珏 其中，上句最后的“扫”和下旬中 间的“开”，均系本句内为避复而省略； 上句补的“今始为君”，下旬补的“不曾 缘客”才是参互省。上下两句互相省略， 补充成义。０ 李新华，教师，现居湖北武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