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眼镜
一
炎热的夏季，机场登机口处虽然凉爽，队伍前端竟有一个身穿风衣，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他竖起的衣领挡住了大半张脸。
登机口前排起了长龙，站在队伍末端的陈然，推了推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一身风衣打扮，还戴着帽子，不会吧，陈然全身一抖，他怎么来了！
陈然眨巴着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拥挤的人群陆续进入登机通道。最好是我看错了，要真是那家伙，一定会杀了我拿走那东西！
陈然伸进挎包摸了摸那东西，绝对不能被抢走！
他把挎包拉到身前，深呼吸一口，最好是我看错了，那可怕的家伙怎么可能跟我上同一架飞机！
前一天晚上，太阳虽然下了山，留给黑夜的依然是炎热的空气。在一间一室一厅的破旧公寓里，无所事事的陈然跟往常一样，他拉上窗帘，把凳子放在卧室的窗前，关上灯，坐了上去。
像往常一样，每到晚上，陈然就会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从撩开的窗帘里偷窥对面的豪华公寓。那儿是一个不错的舞台，每个人私底下都足够真实，至少不是他们表面上看上去的样子。
陈然双手握着望远镜，越是真实的东西越能提起他的兴趣，没准儿今晚能看到些有趣的玩意儿。
对面公寓楼零星的亮起了昏暗的光，陈然慢慢的寻找着有趣的目标，一个光膀子的男人坐在卧室里看着电视，这没什么可看的，他继续移动视线，另一个窗口里，两个男人赤裸着抱在一起，在床上不停的翻滚。他瘪了瘪嘴，两个搞基的男人，够真实，但是有点恶心，他赶紧移开视线。
他晃过一个漆黑的客厅，里面好像坐着一个人，他拉回视线，仔细一看，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漆黑的客厅里，手在不停的舞动，这家伙在干嘛？
陈然有些兴奋，他调了调焦距，那人面前摆着一块画布，他拿着笔在画布上随意的挥动。
陈然眉头一皱，两手紧握着望远镜，这男人居然在漆黑的客厅里作画！
“啪啦”一声响，街道上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陈然往楼下一瞧，街道上一群人勾肩搭背，走路摇摇晃晃的，不时的还叫嚷几声，原来是一群酒疯子。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总是能聚在一起，他呸了一声，想起了他那帮所谓的朋友，没一个值得相信，全都跑掉了，追债的只得找到他，现在的他被骗的身无分文，全是因为“朋友”，一群虚假伪善的杂种。
陈然继续盯回望远镜，镜头下的那些人尽管陌生，但是足够真实！
咦？那漆黑的客厅里只剩下涂满颜料的画布，那人哪儿去了？
陈然快速移动视线，楼道里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穿风衣的男人，就是他！
男人上了电梯，消失在陈然的视野里。
这大夏天出门还穿着风衣戴着帽子，这男人真的蛮奇怪的，跟下去看看。
陈然奔下楼，那人进了对面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他躲在隔街的墙角，拿起望远镜，超市门口的海报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没准儿那家伙一会儿就出来。
他放下望远镜，闷热的夏夜躲在墙角实在不怎么好受，尤其是嗡嗡作响的蚊子。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进去看看，反正又没被发现，有什么好顾忌的。
陈然推开门，一股凉爽的冷气吹来，顿时精神一震。超市不大，100来坪，里面零散的有几个人。四壁围满了货物，中间隔着三个货架，一眼就能看完整个超市。
陈然站在入口处，那男的去哪儿了？他走进中间的货架通道，没人。右边角落里有一间厕所，他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几个平方， 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洗手台和隔间，右边是臭气哄哄的尿池，唯一的隔间锁住了，那家伙肯定在里边。陈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像是一个刺猬，他拨弄着头发，从早上起就忘了洗脸，现在黏黏的。他拧开水龙头，把眼镜搁在洗手台上。
“哗啦啦”旁边的水龙头响起，陈然赶紧抹了把脸，那家伙出来了。他抓起旁边的眼镜，刚要戴上，从镜子里看到了旁边的男人，“哇”的大叫一声，全身一哆嗦。
那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发油打结的披肩长发下，是一张被火烧过的脸，肉疙瘩挤在一起，嘴角烧得裂开露出了靠后的大牙和猩红的牙床。
陈然往后一退，抓起眼镜转身冲出厕所，留下了那男人恶毒的眼神。
他冲出去，赶紧戴上眼镜，嚯，他一惊，猛的往后一退，“啪啦”一下撞在身后的货架上，超市里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陈然惊的张大了嘴，这，这是怎么回事？超市里零星的几个人，他们的头顶竟然都闪着红色的数字！
他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数字悬在每个人头顶几公分的地方，像是头顶有块电子屏幕，显示的数字大小都不一样。
他扫视了一圈，那些人又各自选着自己的东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喂，你们难道都看不到吗?
头顶上刺眼的红色数字，难道这是整蛊人的真人秀节目，摄像机就藏在某个角落？
他假装镇定，兴许是搞笑的真人秀，就是想看被整的反应。他急忙看向四周的角落，什么也没有，这里的人除了他，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平静，谁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难道，只有我看得到？这数字到底是啥意思？
“喂，站住，眼镜......”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然一回头，吓得一哆嗦，是厕所里那个可怕的男人，他的头顶也有红色的数字！
那人向陈然走了过来，那张扭曲的脸渐渐逼近。
陈然全身紧绷，“哇......”大叫一声，推开门冲出超市。他回头一看，那男子紧跟在身后。他咬紧牙，甩开步子飞奔起来，见着巷子就钻进去，七拐八弯的，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后面追赶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了，他扶着墙壁看了看身后，那家伙总算没有再追来，他喘着粗气，那怪人到底想干嘛？
他靠在巷子的墙壁上。看见了那怪人的脸，他不会是想杀了我吧，莫非那人是个变态？
炎热的夏夜静悄悄的，路口有几个酒鬼勾肩搭背，摇晃着向这边走来。他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头顶也闪着红色的数字，这数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
汗水让眼镜滑到了鼻梁上，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陈然愣住了，酒鬼们的头顶上什么都没有，刚才的红色数字消失了！
他眨巴着眼，推了推眼镜，咦......头顶的数字又出现了！难道，他取下眼镜，果然，只有戴上这眼镜才能看到数字。
可是这眼镜有什么特别的吗？平时自己一直戴着，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好好端详起来，很普通的黑色框架眼镜，可弯折的镜腿，镜片上也没有特别的东西，那么......等等，记得右边的镜片下端裂开过，可是这眼镜......却是完好的！
这不是自己的眼镜，是......刚才那男的！一定是在厕所拿错了，怪不得他要追我！不过，这眼镜能够看到奇怪的数字，一定有什么用，捡到宝了！
陈然重新戴上眼镜。昏黄的路灯下，马路两旁的商户早已大门紧闭，面前的三个酒鬼在马路中间互相勾搭着肩膀，一瘸一拐的从他跟前渐渐走开了，他盯着他们头顶的数字，这数字会不会是人的寿命，不对，寿命的话应该会像时间那样呈倒计时减少，可是那些数字没什么变化。
“嘀嘀......”刺耳的喇叭声从路口稍远处奔来，一辆满载货物的小卡车快速驶来，直冲3个醉鬼。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陈然惊的睁大双眼，其中两个醉鬼迅速跳到马路边上，还剩一人吓得杵在马路中间。
突然，货车猛的急转方向，车头撞向路边的两人，“咚”一声，两人被撞飞了，那一瞬间，他们头上的数字，分别从2万多和3万多变成了负2万和负1万，两人在空中翻了几圈，狠狠的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还有一人傻站在马路中间，急转的车头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分，他大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他头上的数字变成了0。
陈然倒吸一口凉气，同样的车祸，数字变成负分的死了，剩一人活着，这数字真的代表寿命？
他一路小跑到家。那数字真的代表寿命？那我还剩多少！他立马跑到厕所的镜子前，他愣住了，头顶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像是一把悬空的锤子，随时都会砸烂他的脑袋！
问号？什么意思，看不到确切的数字，难道说不能看到自己的，还是......我随时都会死？
陈然离开镜子前，试着用手机自拍和录像，结果都是一样。他取下眼镜，翻折过来正对自己，把手机调成了录像模式，对准眼镜，兴许用这种自拍的方式......还是没用！他吓得跌坐在地上，我要死了......问号就是不确定，也许今晚，也许明天。
打开的电视里正播放着彩票的节目，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发表获奖感言，“......这是我第三次获得头奖，运气真好。我还是会拿出一半捐给慈善机构，希望可以帮到更多的人，也许我的好运正是他们给与的。”获奖人有些紧张，在镜头前举着放大的支票，镜头在金额那儿给了个特写。
陈然戴上眼镜，嚯，他张大着嘴，那人头顶上的数字竟然有20多万，这是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最大数字。这家伙居然连中了三次，真是好运，等等，这家伙头顶的巨额数字还有刚才发生的那起车祸，会不会......
他一拍脑门，难道这数字代表的是运气！
对，一定是这样，运气用尽就会像被撞死的那两个酒鬼，运气好，连续中头奖也有可能，但是......他再一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顶的问号看上去跟死神的镰刀差不多，我的运气到底还剩多少，为什么不能看到自己的，或者说我随时都有可能死。
陈然打了个寒颤，就算知道代表运气又有啥用，只能够看，除非......能把运气抢过来！
陈然盯着电视，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就去买彩票的地方，看谁的运气好，就跟他买一样的号码，到时候如果能中大奖，就算看不到自己的运气，也不会低到负数的程度。
二
陈然摸了摸兜里，都快长毛了，放眼卧室，进门左边的衣柜挨个翻找了下，毫无收获，右边竖摆的床上堆放的衣物也全都摸了个遍，除了兜里的空气，连一个硬币都没有，糟糕，连一注彩票的钱都没有，他抓挠着头，跪在地上朝床下瞧，厚厚的灰尘有一指厚，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的纸屑和卷成一团的臭袜子也在床底。一个熟悉的纸团躺在床底的角落里，他伸长了胳膊，终于找到了仅有的5块钱，他吹掉上面的灰，手指弹了下钞票，发家致富就全靠这一次了。
他急忙跑到最近的彩票销售点，十来平米的地方有几个人站着，盯着墙上的得奖号码指指点点，试着找出其中的规律，有的抓着脑袋想数字，有的双手合十念着菩萨保佑。
陈然看了他们一眼，数字都不怎么高，最大的只有两三千，没什么搞头。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瘸腿的，陈然看了他一样，立马全身一愣，天啊，这家伙是干什么的，数字高的吓人！
他眨巴着眼睛，紧盯着瘸子脑袋上的数字，居然有......个、十、百......他默数着，好家伙！居然有100多万，我得天，一定要跟他买一样的号码！陈然捏着仅有的5块钱，手心冒起了细汗。
“老板，买包烟。”瘸子掏出皱巴巴的钞票。
老板接过钞票扔进抽屉里，瞥了他一眼，“没零钱找你，不如买注彩票吧。”
“哦，好吧......”瘸子抓了抓头，“9,12......”
老板快速的在彩票机上敲打了几下，瘸子接过彩票推门走了出去。
“马上就开奖了，你不看看？”老板盯着瘸子的腿。
“不了，还得回去照顾孩子，反正也中不了，就当捐了两块钱吧。”
陈然紧盯瘸子的头顶，就在瘸子拿走彩票的瞬间，他头顶的数字少了整整10万！这是啥意思，运气减少了这么多。
“老板，给我打刚才一样的号码，两注。”那人的运气太高了，我一定会中的。
“咦，咋回事？”老板拍了拍彩票机，“哟，出故障了？”
“怎么啦？”陈然惊了一下，马上就要开奖了。
“不知道，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居然系统崩溃了。”老板又拍了拍机子，“刚才还好好的......”
“这附近还有其他地方卖彩票吗？”陈然看了下表，还有几分钟，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嗯......十几公里外有一个，但是......蛮远的，这号码有什么来头吗？”老板冷不丁的看过来。
“没......没有。”来不及了，该死的，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坏掉！
“结果出来了，9,12......嗯？不会吧。”老板紧盯着陈然，“兄弟，你那号.....好像中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每个人的眼镜都鼓得大大的。
“哎呀，怎么就......”陈然气的一跺脚，真的中了，一百多万，那瘸子真的中了！
“那瘸子好像中了......”老板一拍脑门，“哎，那家伙运气真好，早知道我也买这个号了。”他使劲的拍打着头。
陈然傻愣住了，明明都知道会中，巧合的是紧要关头居然发生这种事，真的是巧合？
他失神的走了出去，一眼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瘸子，他正一瘸一拐的走着。那家伙突然少掉的10万运气难道......这类似于一种等价交换！那张巨额彩票的价值就是10万运气，跟明码标价的商品一个道理。运气不够，当然得不到那张彩票，即便我知道了号码也没用，彩票机不坏掉也会发生其他意外，这不是巧合，是必然！
陈然盯着瘸子的数字，还剩90多万的巨额运气，依然高得惊人。既然要有足够的运气才行，那么得想个法子夺过来。
陈然跟了上去，忽然，一辆货车从他脸庞擦过，他吓得一哆嗦，想起了之前的那起车祸，感觉那是一种强制的运气交易，运气不够不会像买彩票一样仅仅是失败，而是会死。他捂着胸，刚才好险，无论如何都得把运气抢过来！
要怎么抢呢？是要知道那家伙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陈然慢慢的跟在瘸子身后，看着他头顶巨大的数字感觉像是存折上的巨额存款，之前10万运气中了一百多万，那这90万的运气不仅能让他彻底远离意外，还会有大把的钞票。
他跟在瘸子身后，紧盯着他，夺过来，夺过来......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也没发生，要不去打劫他，可是要怎么夺，难不成说把你的运气交出来，该死的......该怎么办？
瘸子从兜里掏出火机，皮夹子从兜里掉了出来，他点上一根烟，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钱包掉了。
陈然拾起钱包，干瘪瘪的，对了，那张彩票呢，这家伙现在还不知道中了，直接把彩票拿走，然后再想别的法子。钱包里除了几十块零钱就剩一张身份证，他放身上啦？
要是直接让他拿出彩票，他一定会知道自己中了，若是硬抢......他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群还是蛮多，不行！还是想想怎么把运气弄过来吧，运气不够连彩票机系统崩溃这种事都遇到了，硬抢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遭的事！
他看了下钱包里的身份证，这蠢蛋叫王标，现在知道了名字，再试试。
他盯着王标的背影，看着他头顶的数字，王标，把你的运气都给我，反正你也用不着，王标......他默念了十几遍，没反应，看来知道名字也不行，这完全是自己的妄想，我到底在干嘛？
陈然看着钱包里的几十元，哎，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我腿不瘸。
王标走到垃圾桶旁，弯腰捡起地上的空瓶子，顺手放了进去。
陈然一楞，这瘸子的数字闪了一下，一个极小的数字前面带着加号融了进去，只有小小的0.01分。原来做好事可以积累运气，那他得做多少好事！哎，看来这蠢蛋是个老好人，真是傻人有傻福。
“王标......你的钱包掉了......”陈然叫住瘸子，看在好人的份上，还是还给你吧，运气的事看来得另想办法。
“你咋知道我......我叫王标。”瘸子挠着头。
“有你身份证呢，以后小心点。”
“谢谢啊。”
“不客气。”陈然拍了拍瘸子的肩膀。
突然，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包裹住陈然全身，像是裸体在冰湖里泡上几个小时，突然又被扔进温泉，在大夏天一点也不觉得热，除了舒适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你没事吧，小伙子。”瘸子看着傻楞着的陈然。
“没，没事，啊......”陈然看了眼瘸子的头顶，急忙捂住嘴，“我没事......能借我一块钱吗？”
拿过钱，陈然转身快步走开，奔向另一个彩票销售点，趁在下次开奖前。
他冲到店里，“老板，我买注彩票。”话一出口，脑子里瞬间蹦出一窜数字，“就买这个！”
就在陈然给钱打印出彩票的瞬间，一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袭来，像是松开闸口的气球，感觉有东西从身体里溜走了！
他拿着彩票，彩票上方突然出现蓝色的数字，跟人头顶的运气指数相仿，也是刺眼的荧光，只不过颜色不同。他默数了一下，75万多，这什么意思，彩票也有运气？他摇晃着脑袋，不管了，马上要开奖了！
“......这次的累计金额是......一千万！”
陈然的眼睛都快鼓了出来，每出一个数字，他低头核对一下，他捂着狂跳的心脏，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胸口处积着一大团血，在那儿搏动。
最后一个号码了，只要对上就是头奖！
“咚”的一声巨响，旁边老板看着手里的彩票，一拳砸在桌子上，“该死的，又没中......”
陈然整个人一惊，全身开始发抖，号码全对上了，我中了......中了一千万！
他呼吸变得急促，脑袋嗡嗡的，他看着周围的彩民，他们好像都在看自己，眼神都怪怪的！我得马上离开，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小心把彩票塞进兜里，出门时老板看了他一眼，他浑身一哆嗦，不会被看出来了吧？他快步向前走，回头瞧了眼，老板正盯着他，跟其他几个彩民正在交头接耳，那几个人也看了过来，陈然赶紧收回视线，把兜里的彩票塞进内裤里，赶紧加快了脚步！
他小跑起来，不时的看看身后，黑漆漆的街道上没什么异常，刚才那些家伙好像没有跟过来，是自己多疑了？
他捂着胸口，继续奔跑着，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猛的一回头，有几个黑影，看不清样子，不会是刚才那几个彩民吧。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转过一个路口，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了，他隔着内裤捏了捏里面的彩票，闷热的空气从身上擦过，路上的每一个行人看上去都非常可疑，得赶快回家！
陈然回到家，反锁上门，盯着猫眼，门外黑漆漆的没人跟来，他赶紧在屋子走了一圈，撩开窗帘，打开衣柜，瞧了瞧床底下，没人进来，要是家里进了小偷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可就不妙了，还好。
他拉上窗帘，关上灯，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彩票，狠狠的亲了一口，“太棒了......”他躺在地上，原来这么简单，只要触碰就可以夺走别人的运气！
他在脑子里回想那一幕：他拍了瘸子的肩膀，再看瘸子时，他头顶的运气成了零。
陈然开心的在地上打滚，有了这眼镜，我将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他张开双臂躺在地上，拿起彩票再看了一眼，浮在彩票上的蓝色数字还在，75万！
他一下子坐起来，这数字又代表什么，刚才高兴的竟然忘了这茬儿！除了人有数字，连物品也有？他看了眼房里，桌子，床，衣服，这些东西并没有显示出数字，唯独这彩票！
他买彩票时有什么特别的吗......对了，打印彩票的时候，身体突然有种被掏空的感觉，难道跟这个有关？之前从瘸子那儿夺走运气的时候是一种相反的感觉，那么......一个是得到，一个是失去！
他看着彩票上的75万，很可能这是输出的运气值，也就是说这彩票的价值是75万运气，但瘸子的彩票上并没有看到任何数字，没准儿运气的等价交换只能看到自己的。那么我至少还剩下15万多的运气。
他起身跑到镜子前，头顶上仍然是大问号，看来无论如何是看不到自己的，不过，现在至少也有15万，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看着彩票的领奖事宜，糟糕，要到外地的领奖中心兑奖，可是我哪来的机票钱！
最后的5块钱都被用掉了，屋子里啥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该死的，我都成千万富翁了，居然连坐飞机的钱都没有......
陈然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无论如何得搞到机票钱。
他把彩票放在床底下的臭袜子里，就算有人进来了，谁也不会去翻我的臭袜子！
出了门，路过银行门口，他看到旁边的提款机，要是能吐点机票钱就好了，下意识的想了想，突然，取款机响起了数钱的刷刷声，接着，一张张钞票从取款口飞了出来，几十张红色钞票飘到空中。
陈然傻了眼，这，这什么情况？突然，那种强烈被掏空的抽离感又来了，他大叫一声跪倒在地，看见取款机上空浮现出了蓝色的数字，竟然高达2万！
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用了这么多运气，我只是......难道想一下就可以？触碰和想法就可以完成运气的交易？四下无人，不管了，先捡钱再说！
他赶紧抓起地上的钞票，刚捡了几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他一回头，猛的一下站起来，来者戴着鸭舌帽穿着风衣直挺挺的冲他奔来，糟糕，是那怪男人！
他捏紧钱，撒丫子就开跑，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该死的，偏偏在这时候。 他回头瞥了眼地上来不及捡的钞票，这该死的杂种！
他回头看了眼，那人居然有20几万的运气，等等，我有眼镜，怕他干啥，全夺走好了。他一下停住，猛的转身冲向怪男！
怪男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冲过来。
陈然伸长手臂，奔向怪男，只要碰一下，你的运气都是我的！只见怪男猛的往后一退，怎么，你也怕了？
怪男急忙从兜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皮手套戴在手上，手往前一伸，冲了过来。
陈然一愣，等等，这......那手套刚套在男人的手上，突然就变成了一团向内邹缩的黑色小旋风。一定有猫腻，陈然急转身，他明知我可以夺走他的运气竟然不怕我，绝对是因为那手套！不能被那只手碰到。他甩开步子狂奔。
陈然躲进一个巷子，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探出脑袋看了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家伙是不是也躲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周围静悄悄的，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那是什么手套，感觉可以吸走任何东西！他四下看了看，静静的听着附近的脚步声。捏成一团的钱被手汗打湿了，他数了数，竟然只有2000块，加上没来得及捡的那些，最多不超过3000，这2万的运气才换这么点，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陈然抓挠着脑袋，按照买彩票的算法，怎么的也得有好几十万，为什么现在却只有2000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得试一试，必须得搞清楚运气交易的规则。
他跑到顶楼天台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天上掉下100块，想法一出，那种被掏空的巨大抽离感袭来，他知道这是运气在输出，只有得到了才能知道输出了多少。
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百元大钞，慢慢的飘落，这次到底又用了多少运气！他跪倒在地上，每一次输出都非常疲惫。
他伸手接住百元大钞，钞票上的数字顿时让他两眼圆睁，这，这该死的，是想要我的命吗！他大叫一声，猛的撕掉钞票，狠狠的甩了出去，该死的，这区区一百元消耗的运气竟然高达8万！
“咣当”一声，天台的门被一下推开，陈然猛的回头，一个黑影快速扑了上来！
时间回到几分钟以前，通往天台的楼道上塞满了各种垃圾，这种老旧的公寓压根儿没人打扫，只要堆放的垃圾不发出刺鼻的臭味，没人会搭理。
刚跑回来的陈然看着手里捏的钱，脑袋像浆糊一样，2万的运气居然只得到了2000块。他取下眼镜看了看，不会是坏掉了吧，得搞清楚运气交易的规则，要不运气没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天台是个好去处，宽阔又无人，到那儿去试一试。
三
他迫不及待的想冲上天台，无奈楼道上塞满了垃圾，脚步踩在脏兮兮的台阶上，映出一个浮雕似的清晰脚印。他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只能试试看。
他三两步就到了顶楼，推开锁头坏掉的掉漆木门。
他推开天台的破旧木门，陈然刚接住从天空飘下来的一百元大钞，猛的一回头，看见了他，满脸惊讶。怪男猛的扑了上去！
“咚”一声，两人抱着摔倒在地，陈然瞬间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怎么回事，我还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运气在流走！
他推开那人，糟糕，正是那怪男！
怪男的运气忽然增加了1万多，这......该死的，这混蛋刚刚夺走了我的运气，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做了什么......”陈然慢慢的后退。
“哦，反应挺快嘛，把眼镜还给我。”怪男走了过来。
“别靠近我，凭什么说是你的，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你给我滚开！”陈然挥舞着拳头。
“杂种，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听话的。”怪男说完，戴上黑色皮手套，“你最好现在给我，要不......这次我会吸光你所有的运气！”
“你唬谁呢？”陈然看了眼怪男的右手，愣住了，又是那手套！
手套外部有股黑色旋风在高速旋转，包裹住了怪男的整个右手。
陈然把眼镜往下一拉，肉眼看那只是个普通的手套，可是在镜片下，手套却变成了黑色的旋风，看来绝不是唬人的！
“怕了吧，这是吸运手套，可以无差别吸收，甭管你有多少运气，我统统都能拿走！”怪男慢慢的逼近，“乖乖把眼镜给我！”
“既然你有了那东西，还要眼镜干嘛？”数字和运气交易这一切都是戴上后才发生的，没准儿这眼镜就是一个运气交易平台，戴上才可以使用。
“少废话......”怪男猛的冲了过来。
“别过来......再过来......”陈然猛的往后一退，不能让这混蛋靠近，“啪”的一下，后背抵在半人高的围栏上，身子往后一仰，差点翻了下去。
怪男冲到跟前，手往前一伸，陈然往旁边一滚，急忙取下眼镜，“你再过来我就扔下去，谁也别想得到！”
怪男的手僵在半空，“你，你别乱来”
陈然全身发抖，不能跟他触碰，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规则。他把眼镜伸到围栏外，“再过来，大不了毁了这东西，谁也别想得到！”赌一把，如果眼镜对他真那么重要的话......
“喂，你......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怪男慌了神，往后退了两步。
“别过来！”陈然拿着眼镜，看来我猜对了，没了它，运气的查看和使用就成了问题，既然这样......他急忙戴上眼镜，探出围栏朝楼下一望，随即又立马取下眼镜，他一定会来抢，也许可以试一试，“别过来啊......”
“你要是敢扔，我发誓我会杀了你。”怪男咬紧了牙，慢慢挪动着步子。
突然，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混蛋，给我眼镜......”他伸手一抓！
陈然吓得一哆嗦，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冲上来，他手一松，眼镜脱手掉了下去！
“不，你......”怪男趴在围栏上向下看，“不，我的眼镜......”他扭过头，狠狠的盯着陈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该死的杂种，你都干了什么......”
“混蛋，滚开.......”在触碰的瞬间陈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神经像是被连根抽离，被掏空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跪倒在地，一把推开怪男，“混蛋......”运气被吸走了，即使没了眼镜他也知道。
“该死的，毁了我的眼镜，我要杀了你！”怪男紧咬着牙，“再碰你一下，虽然得不到任何运气，但是你会因为负数的运气在10分钟后死于意外，你绝对逃不掉！”
陈然两腿有些发软，该死的。
怪男伸手一抓，眉头一皱，什么都没发生，他松开手，“该死的，偏偏在这时候用完了......”他扯下手套，“杂种，明天一到我就杀了你！”他一脚踹飞陈然，趴在围栏再看了一眼，急忙奔下楼。
陈然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全身像是散了架，他挣扎着站起来，看来那手套一定有使用的次数限制，要不今天可真的玩完了！明天，那家伙说到做到，我得赶紧离开这儿。
他趴在围栏往下看，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镜真的掉下去了？
希望能够成功。他知道怪男会抢走它，特别是那可怕的手套，他心底没底，只能赌一次，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撑起虚脱的身子，回家一看便知！
陈然赶紧下楼冲进家门，直奔玄关对面的小阳台，几平米的阳台上，几星期前已经干透的衣服仍搭在阳台外的栏杆上。
他趴在阳台上朝下仔细的看着，一定要找到眼镜，应该就在这里！果然，眼镜腿悬挂在角落的一件衣领上，好险。
在怪男冲过来抢眼镜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围栏下自己晾的衣服，估摸着眼镜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有可能会挂在衣服上，他急忙戴上眼镜，在心中默念：要是眼镜掉下去，就挂在我的衣服上！
陈然拿着眼镜，上面显示着蓝色的数字，竟然只消耗了800！
为什么这次又这么少，难道......或许每件事都有一个价值，像之前的提款机吐钱，天上掉钞票，这些事本来就不可能发生，所以消耗的运气就会很多，反之，越有可能发生的事所要的运气就很少，应该是这样，陈然重新戴上眼镜，还好没有掉下去，算是骗过了那家伙，但是他找不到眼镜的碎片，明天一定会来找我！现在就得彻底的离开这儿，陈然电话定好了机票，最后看了眼糟糕的出租屋。
四
晚上，陈然坐在机场候机厅里，周围有不少拖着行李箱忙绿的人群。大厅里，机场广播在不间断的回响。他的飞机将在半小时后起飞，只要一到目的地，他就奔去兑奖中心附近的酒店，等天一亮，立马去领奖，一千万奖金都在那儿等着他！
陈然激动的抖着大腿，摸了摸兜里的彩票，兴奋的搓着双手。他事先把眼镜收了起来，只要戴上触碰规则就会奏效，在没完全搞懂触碰规则前，他不敢跟任何人有所接触。
广播响起，登机口前排起了长龙，站在队伍末端的陈然，推了推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咦？队伍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一身风衣打扮，还戴着帽子，不会吧，陈然全身一抖，是他？
陈然眨巴着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拥挤的人群陆续进入登机通道。兴许是看错了，要真的是他，定会杀了我再拿走眼镜！他把挎包拉到身前，深呼吸一口，一定是我看错了，那可怕的家伙绝不可能在这架飞机上！
怪男进了飞机通道，回头瞥了眼正在检票的陈然，好家伙，害我找了好几个钟头，连个渣都没有，眼镜肯定还在你那儿，虽然不知道你耍了什么花招，只要跟着你，老子不怕找不到！他压了压帽子，登上了飞机。
坐在飞机靠窗的位置上，陈然兴奋的看着周围，飞机不大，过道两边各有两个座位。头一次坐飞机的他有点兴奋，一想到待在兜里的彩票，高兴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着舷窗外宽广的停机坪，时间到了，怎么还不起飞？经查听说飞机晚点，兴许这是正常的吧！
飞机上的广播响了，“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会晚半小时起飞，为你带来的不便请谅解......”高挑的空姐推着餐车出现在过道上，免费为乘客发放着零食和饮料。
陈然看了看四周，要晚半小时，不会出什么故障了吧？也不说啥原因，他的心紧了紧，周围的乘客全都无所谓的样子。飞不了也就罢了，万一飞到中途坏掉，那可就......他接过空姐递来的饮料，喝了一口，冰冷刺骨！
飞机终于起飞了，遇到气流颠簸的时候，陈然立马抓紧扶手，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会儿就到了。
窗外，漆黑如幕。
突然，舱内的氧气面罩弹了出来，飞机剧烈颠簸，广播响起，“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戴上氧气罩，飞机很快会恢复......”
陈然吓得哆嗦起来，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出了故障，这可是在空中啊！他拉紧安全带，全身都在发抖，他紧紧的抱住自己。
飞机持续颠簸，广播里也没有提到气流的事儿，恐慌悄然在机舱内蔓延开来，有人开始坐不住了，“喂，怎么回事？真的是气流引起的吗？”
有人站起来在过道上走动，向着空姐的休息室走去，“飞机没问题吧！”
“请回到座位上，你这样......很危险。”
忽然，飞机整个向下倾斜了四十五度，“咣当”一声，没系安全带的乘客被甩出了座位，机舱里一片哗然。
机头突然下坠，整个机舱立了起来，舱内的照明灯忽闪忽闪的，头顶的行李全部抛了出来。
“救命......”
“要坠机了吗？”陈然大吼一声，窗外的云层在飞快的上升，飞机正在急速下坠。
突然，广播里响起机长断断续续的声音，“飞机引擎故障，大家......”
“啊......”尖叫声响起。
什，什么......完了，想不到第一次坐飞机就真的遇上了！该死的，我的彩票，我的人生就这样......陈然捂着头，全身紧绷，飞机急速下坠，失重把全身的神经都往外剥离，他难受的大叫。也许一瞬间就死了，不会有感觉的。若是飞机爆炸解体，高温会融化我的身体，要是一下子烧死就好了。该死的，我在想什么，我的好运才刚开始！
好运，对了......陈然想起了那副眼镜，只能靠它了！他赶紧戴上，混乱的机舱里全是红色的数字，我需要更多运气，不管什么触碰规则了，只能试试了！
机舱里到处充斥着尖叫声，灯光忽明忽暗的，行李纷纷从头顶砸落，几乎所有的人都缩在座位上发抖，狭窄的机舱成了一个牢笼。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该死的，把我害惨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陈然背后冒出。
怪男一拳砸在陈然的头上，顺势夺过眼镜。
陈然摇晃着脑袋，被打的瞬间，掏空的感觉再次袭来，糟糕，运气早已被夺走，这次触碰会让我死于10分钟后的意外，不过，现在这情况还能撑到那时吗？
飞机在急速下降，陈然抓紧过道的扶手，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怪男面前，“把眼镜给我......”
“都是你害的，”怪男取下眼镜，一拳揍在陈然的肚子上，“让我也上了这该死的飞机，你这杂种！”
陈然捂着肚子跪到在地，为什么这家伙特意取下眼镜，触碰会损失运气？
“你有多少运气？”只要说服他也许能行，一个法子从陈然脑子里冒了出来，只能试一试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才20几万，我只能赌一把了！”怪男后背紧贴在座位上，“该死的杂种，你离我远点，都是你害的！”
“你把眼镜给我，我有办法让我们都活着，”陈然紧盯着怪男，“你已经把运气输出啦？”
“还没有，我还需要更多运气，运气一旦输出，只有在飞机着地完成运气交易的一瞬间才会知道，如果不够，只有死......”
“那你觉得存活的几率有多大，靠这20几万，你有把握？”
怪男眉心一紧，“当然没把握......你真的有办法？”
“触碰的规则是什么。”陈然满脸汗水，他也不知道这办法行不行，只能试试，好歹有生的可能。
“拿去......眼镜一天只有一次无差别的触碰，你会得到那人所有的运气，之后的触碰，会按一定比列把运气转移给对方，在比对方少的情况下会转移的更多，如果戴上手套，将无视被转走的规则，不过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原来如此，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眼镜的......”陈然接过眼镜，“手套呢......”
“现在没用了，一天只能使用两次，我已经用光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你得帮我，让他们所有人都靠在一起......”陈然紧盯着怪男。
“你到底想做什么......”怪男眉头紧锁。
“没时间了，快点帮忙。”陈然看了下时间，快到了，也许来得及。
“好，好吧......请大家紧靠在一起......”
机舱里一篇混乱，根本没有人听见怪男的声音，所有人都疯了。
陈然冲到机头，抓住一个空姐的肩膀，“快，快用广播，按我说的做，我有办法救大家.......”他再次看了下时间，赶得上！
空姐傻的愣住了，“真的有办法？”她半信半疑的拿起话筒，横竖都是死。广播里响起空姐越显紧张的声音，“让大家受惊了，引擎......恢复了.....现在要进行紧急迫降......请大家不要害怕，全部到机舱尾部......请大家紧靠在一起，手拉着手，固定住自己的身体，马上就会好起来了的......”
“什么......”广播里响起机长的声音，话还还没说完，空姐拔掉了线头，没时间跟机长解释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兴许这戴眼镜的小哥真有办法。
陈然朝着几乎直立的尾部爬上去，大家紧靠在一起，头顶的数字泛着刺眼的红光。
陈然抬头看着他们， 时间刚好，所有人都紧挨在一起，一次触碰一个整体，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如果这样的运气还不够......
陈然看到了怪男毅然的眼神，他冲陈然点了下头，竖起了大拇指......
上吧，也许能行！陈然牵住一个男人的手，时间刚好过零点，身体瞬间被从未有过的暖流包围，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几十秒，兴许是运气太多了的缘故。他松开那人的手，人群头顶的数字全部变成了零。
“成功了吗......”怪男无力的问道，“真有你的，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
“嗯，全部都在我这里......”陈然拽紧拳头，“刚好过了零点，算是明天了，眼镜才可以无差别吸收，也许真的可以活下来。”
200多人无辜的看着他，他们随时都会死！
陈然犹豫了，200多人全部幸存和一个人幸存哪个概率高，这答案很明显，概率越高所消耗的运气越少，那么毫无疑问......他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陌生人们，他们的脸上除了恐惧就是眼泪，飞机还在下坠，也许还有几分钟，也许还有几秒，是生是死？
巨大的死亡压力下，没人再戴着伪善的面具，每一个人现在都是最真实的一面，可是全员存活，这样的概率低到不敢想象，全部的运气够吗？
“怎么样，你决定了吗？”怪男凑到陈然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没......我......”
“其实这眼镜还有一个作用，你先取下来......”
陈然取下眼镜，盯着跟前的怪男，“什么作用......”
突然，怪男猛的一扑，他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手套，他使劲掐住陈然的脖子，一把夺过眼镜，“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群人跟你何干，何必管他们死活！蠢蛋，都给我吧。”
“啊......”陈然大叫一声，巨大的抽离感瞬间袭来，他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怪男紧咬着牙关，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再吸多一点，再多一点，马上就好了......”他咧着嘴笑着，“哈哈，都是我的，我一定能活下来！”
“救救.....”陈然意识涣散，身体没了力气，所有人的运气都被这杂种吸走了，没一个人出来救他，大家还蒙在鼓里，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没人肯搭理他。
就这样结束了？陈然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到了，早知道就选自己了，没一个人救我，不管是陌生人也好，曾经的朋友也是，他们冷漠，都戴着伪善的面具，留给我的只剩背叛和欺骗......
空气重新吸到了肺里，陈然眼前开始出现晃动的人影，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陈然的耳边响起。
陈然猛的吸了口气，怪男被几个大汉踢倒在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一个大汗扶起陈然，“迫降会成功的，我们都会活下来......这是你的眼镜......”大汉递来眼镜。
陈然戴上眼镜，所有人的运气几乎全都在这怪男身上，他头顶巨大的数字闪着耀眼的红光。
陈然先取下眼镜，借用怪男的另一只手扯下手套戴上，接着再戴上眼镜，拍了下他的后背。所有的运气都回来了，陈然捏紧拳头，也许来得及，他在心中默念，大家都能活着，一个都不用死......
巨大被掏空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虚脱着倒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顷刻间扯碎了机舱。
五
“叮铃铃”电话响了。
“喂，在干嘛呢，吃饭了吗？”
“嗯，没吃呢......”
“你不会又拿着望远镜到处乱看吧！”
陈然放下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对面喜欢深夜作画的怪男搬走了，听说被追债，跑路了。那黑漆漆的客厅里还摆着一副未画完的画，勉强看得出画的是一副眼镜和一只黑手套，旁边还有一团圆乎乎的东西，兴许是胡乱的涂鸦吧。
“出来吃饭吧，老地方等你。”这是陈然在飞机上认识的朋友，也许共过生死，亲如兄弟。
“嗯，好的。”
那天，大家都活了下来，人们从支离破碎的机舱里爬出来时，外面的星空格外美丽。
陈然看着桌上在空难中破掉的手套和裂开的眼镜，有一件事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当他们从破烂的机舱爬出来的时候，飞机顶上显示着一个巨大的蓝色数字，眼镜就在这一瞬间裂开了。
总共消耗了800多万运气！他愣住了，这是所有人运气的2倍多，但是他们都活了下来，那其他的运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然下了楼，在垃圾桶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瘸子王标，他正一瘸一拐的把掉在垃圾桶外的垃圾放进去，一个老好人，他的运气都是这样积攒而来的。
不过，至少这次交到了真正的朋友，也许坐上那架飞机才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