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学校没了”，这句看似荒诞的段子，正在中国多个角落真实上演。

从2022年到2024年，全国幼儿园数量经历了一场“自由落体式”关停：2022年消失5610所，2023年暴增至14808所，而2024年的数字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这场撤退的背后，是出生人口断崖式下滑与教育资源的大洗牌。曾经为解决“入园难”而疯狂扩张的幼儿园，如今却因“招不到孩子”被迫离场。

这场由人口变迁引发的教育地震，究竟会如何改变我们的未来？

三年关停5.87万所

幼儿园的消失速度，快得连统计部门都跟不上。

2022年，全国幼儿园数量自2008年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当年减少5610所。到了2023年，这个数字直接翻了近三倍，达到14808所。

虽然2024年的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还未公布，但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截止2025年1月，全国共有普惠性幼儿园23.6万所，这意味着又减少了3.84万所幼儿园。

三年间全国超过5.87万所幼儿园彻底消失，平均每天约有53所幼儿园关门。

与数量暴跌同步的，是在园幼儿的“蒸发”。

2020年全国在园幼儿数量达到4818万的顶峰后，连续三年上演“高台跳水”：2023年仅剩4092万人，相当于三年间少了726万孩子。这意味着以前是家长排队抢学位，现在是园长上街抢孩子。

这场撤退并非雨露均沾。东北地区堪称“重灾区中的战斗机”，黑龙江十年间消失了近六成小学，吉林、辽宁紧随其后。人口外流叠加生育率垫底，让这些地区提前尝到了“无孩可教”的滋味。

而在南方，江西鹰潭2023年幼儿园关停比例高达31.4%，被网友戏称为“幼儿园消失术冠军”。

并非所有地区都陷入绝望，在杭州未来科技城、深圳南山等人口流入地，公办幼儿园学位依然紧俏，甚至需要摇号。

深圳计划2024年改扩建130所中小学及幼儿园，西安将8所新建公办园纳入民生工程。

这场关停潮中，民办幼儿园成了“重灾区”。

杭州一所开办20多年的民办园今年悄然停办，剩余孩子全部转入公办园；湖北武汉6所民办园因“资金断裂+生源枯竭”集体关停。绍兴越城区7所民办园停招，有的小班报名人数仅个位数。

幼儿园的绝地求生

当幼儿园开始“内卷”招生，画风就逐渐魔幻起来。山东临沂的民办园推出“交100元抵1000元学费”的促销，浙江某幼儿园甚至承诺“报名送儿童平衡车”。

更夸张的是河南某县城幼儿园，直接把招生广告贴到了菜市场猪肉摊上。

为了活下去，一些幼儿园开始“不务正业”。托幼一体化成为救命稻草，把招生年龄下沉到2岁，白天带娃晚上开托管班。

上海超过半数幼儿园已开设托班，北京某公立园甚至试点“24小时托管”。

杭州更是在2024年秋季推出近600个托班，提供上万个托位，试图用“托育+早教”的组合拳留住生源。

最硬核的转型当属“幼转老”，浙江金华一家经营25年的幼儿园，去年直接把滑梯拆了改成养老床位。深圳某民办园白天教孩子唱儿歌，晚上教老人打太极。

这种“一园两用”的模式看似荒诞，却暗合了社会现实，我国60岁以上老人已突破3亿，而0-3岁托育机构缺口超过200万所。

从数量崩塌到质量升级的生死局

面对关停潮，专家们急得直拍桌子，我们很显然不能光顾着撤并学校！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算过一笔账，我国幼儿园小班标准是25人，而发达国家普遍不超过20人。如果把班额压缩到15人，师生比从1:15提升到1:10，不仅能保住大量幼儿园，还能让每个孩子多分到老师1.5倍的关注。

跟幼儿园一样，小学也在上演“瘦身变形记”。全国小学数量从2014年的20.14万所锐减到2023年的14.35万所，但平均每个教室仍塞着38个学生。

对比日本20人左右的小班制，中国教育资源的优化空间大得惊人。因此有学者提议，与其关学校，不如把40人班级拆成两个20人班，既能保就业又能提质量。

幼儿园的存亡曲线，几乎是出生人口的镜像反射。2016年“全面二孩”释放的1883万新生儿，成了幼儿园最后的狂欢。此后出生人口七连跌，2023年直接触及900万大关。

关停潮也在倒逼教育质量升级，杭州滨江区要求托班实行“三教一保”（普通小班为“两教一保”），托班教师需持有育婴师证。对于幼儿园来说，现在招聘幼师可以优中选优，师资水平比五年前高了一个档次。

适当的师生比让保教质量显著提升，这或许是关停潮带来的意外红利。

不过转机或许藏在细节里，如今山东、河南等地出生人口出现小幅回升，虽然这点增量对大局杯水车薪，但结合多地出台的生育补贴政策，至少说明“躺平式不生”并非不可逆转。

幼儿园的关停潮，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中国教育。从疯狂扩张到断臂求生，这场撤退看似惨烈，实则是教育体系不得不经历的成人礼。

当我们不再执着于“盖更多学校”，转而去思考“怎样教得更好”，或许正是这场危机最大的价值。

参考资料

2万所幼儿园消失了！什么原因？数据分析：存在这些结构性变化→ 解放日报2024-03-29